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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没有一种感情不千疮百孔:张爱玲与炎樱,渐行渐远渐无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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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没有一种感情不千疮百孔:张爱玲与炎樱,渐行渐远渐无书 熟悉张爱玲的人对炎樱一定不会陌生,张爱玲早期的散文中屡屡出现她的倩影。自传体小说《小团圆》中的比比,原型就是炎

没有一种感情不千疮百孔:张爱玲与炎樱,渐行渐远渐无书

熟悉张爱玲的人对炎樱一定不会陌生,张爱玲早期的散文中屡屡出现她的倩影。自传体小说《小团圆》中的比比,原型就是炎樱。

炎樱,姓摩希甸,名法提玛,父亲是阿拉伯裔锡兰人(今斯里兰卡),在上海开摩希甸珠宝店,母亲是天津人,她是个混血女孩。根据张爱玲的描写,她肤色较黑,体态微丰,随时有发胖的危险,整个给人的感觉是亲切甜腻。

炎樱

众所周知,张爱玲生性孤僻、冷傲,一生所交亲密朋友极少。但正如大多数行事极端的人一样,要么不做,做则极致,张爱玲要么不交朋友,交则亲密无间。炎樱是她在香港大学求学是认识的,两人性格一外向,一内敛,正好互补。两人非常要好,好到什么程度呢?两人亲密的关系竟使张爱玲的母亲怀疑她们是同性恋。张爱玲自己竟然也不确定了。她在小团圆里写道:“九莉的腿碰到比比的大腿,很凉很坚实。她习惯了自己的腿长,对比比的腿有点反感……但是自从她母亲告诫她不要跟比比同性恋爱,心上总有个疑影子,这才放心了。”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同性恋。据说有一次假期,炎樱没和张爱玲打招呼自己回了上海,张爱玲扑在床上哭得昏天黑地。这样的表现对别人来说可能很平常,但对于张爱玲这样不喜欢公开表达感情的人来说,是非常罕见的。这足以说明炎樱在张爱玲心中的重要性。

张爱玲和炎樱

日寇占领香港后两人一起回了上海。回上海后,张爱玲在鸳鸯蝴蝶派的《紫罗兰》发表了《沉香屑第一炉香》,一炮而红,在上海文坛站稳了脚跟。接踵而来,她又趁热打铁,接连发表了小说《沉香屑·第二炉香》、《茉莉香片》、《倾城之恋》等以香港为背景的“香港传奇”系列。一时间张爱玲风头无两,红透上海滩,大有“当今上海文坛,舍我其谁”的气势。那一段时期是张爱玲最春风得意的黄金时代,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喊出了“出名要趁早呀,来的太晚,快乐也不那么痛快。”的名言。

这个时候是张爱玲和炎樱最亲密的时期。张爱玲的散文《双声》、《炎樱语录》,专门记录了她的连珠妙语,一个娇俏可爱、狡颉戏谑、性情率真的女孩子形象跃然纸上。关于炎樱的文字,张爱玲是少有的轻松明快。正所谓妙人妙文妙语。炎樱参与了张爱玲黄金时期的很多创作,首先她成为张爱玲笔下的主角,提供了丰富有趣的写作素材。《桂花蒸·阿小悲秋》的题记,也是用的炎樱的话。散文集《流言》的封面也是炎樱设计的。炎樱还颇有时装设计的天分。但她不走寻常路,设计的多是奇装异服,张爱玲却也敢穿上街去。张爱玲的姑姑说炎樱自己的衣服不见多奇怪,张爱玲体贴地为炎樱辩解,她身材丰满,不适合这类服装。

张爱玲和炎樱

这对闺蜜肆意享受着她们美丽的青春时光。她们形影不离,留下了不少合影。有一张照片是她们在天台上,两人并立,双肘支在台子上,脸微微上仰,像是在看天空的云彩。照片上两人眼神清澈,神采飞扬,满脸阳光,充满憧憬,神色带着些许少女特有的好奇,仿若不谙世事一般。这个形象,和那个用笔毒辣、一针见血刻画人情冷暖的天才女作家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去,哪里是印象中忧郁多思的张爱玲。她们在一起展示的是她真实的自己。

和胡兰成分手后,是张爱玲最难熬的日子,她食不下咽,靠吸食美国柚子维持生命,瘦得形销骨立。这段时间,张爱玲没有提及炎樱对她的陪伴和慰藉。她在自传体小说《小团圆》里提及,“幸亏有燕山(据考证,燕山就是著名导演桑弧)”,她才熬过来。那么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,炎樱在哪儿呢?其实,张爱玲还是把炎樱当做最亲的人。张爱玲给胡兰成写了绝交信后,胡兰成还曾拜托炎樱劝告张爱玲。50年代初,炎樱去了日本。而张爱玲敏感地嗅出了大陆的政治环境不适合她,申请了去香港读书,逃离了大陆,就想去日本投奔炎樱,只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成行。张爱玲在美国拜访胡适时炎樱也陪着。她们之间还是有交集的,但是以前的亲密却不再。炎樱在张爱玲的作品中不知不觉地消失了踪影。

张爱玲远走美国,境遇日下,居无定所 ,在陌生的文化大环境中,文学创作受创,和在国内情况大相径庭,犹如从云端跌入深渊。而炎樱,性格大胆活泼,适应力强,如同一颗生命力旺盛的种子,落到哪里都会生根发芽,茁壮成长。她在美国一样过得风生水起。可以这样说,炎樱的生活如阳光般灿烂明丽,张爱玲则灰暗暗淡。以往她们地位相当,境况相似,两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共同话题说不尽道不完。炎樱的大胆活泼、口无遮拦都是可爱率性的,都是优点,在张爱玲的生花妙笔下被记录为妙文。而此时环境的差异会造成尴尬的自说自话,原来欣赏的好处则变成了反感,甚至厌恶。就犹如张爱玲关于“红玫瑰和白玫瑰”的妙论,喜,则是朱砂痣和白月光,厌,则是蚊子血和粘米粒。粗线条的炎樱,不能细腻到体念张爱玲的心境。据说,炎樱常常写信炫耀自己的财富和幸福,敏感、骄傲如张爱玲,如何能忍受?这种对比造成的心理失衡在所难免。境遇的离合,思想上不能再产生共鸣。渐渐地,曾经的密友生活在了历历分明的两个世界。对她们自己关系的变化,在张爱玲后来的小说《同学少年都不贱》中可窥见一斑。文中恩娟和赵珏是少年时的好闺蜜。成年后她们都去了美国。由于经济、境遇的悬殊,两个人变得生分和隔膜起来,再也回不到曾经的亲密无间,恰恰就如张爱玲和炎樱关系变化的写照。

再则,经历了情伤和变故,张爱玲的性情也发生了变化。她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、肆意张扬的女子。曾经敢于披着奶奶的被单就上街的张爱玲也要装作循规蹈矩。敏感的张爱玲,时时感受到“时代是仓促的,已经在破坏中,还有更大的破坏要来。”在这种大时代的转变中,她太想融入到普通人中去了,她不能再高昂着头,旁若无人地走在街上了。上海解放后,有一次在街上,被为市民登记的工作人员问“识字吗”,她竟高兴了许久。所谓越痛,越不动声色,越保持沉默。现实撕开生活最残酷的真相。

中年之后,张爱玲和宋琪、邝文美夫妇结为挚友,宋夫妇理解她,包容她,帮助她,张爱玲从他们那里又找到了温暖。而和炎樱则彻底断了来往。时光无情,两个当年亲密无间的少女渐行渐远渐无书,终至成为两条平行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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